2010年9月28日星期二

维多利亚听乐记

维多利亚国际爵士音乐节是我在国外参加的第二个音乐节。据官网上的消息,为期十天的音乐节来了350多名艺人,13个舞台上演了90多场演出。我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说过的只有乔治本森(弹吉他的都应该有所耳闻),美国爵士吉他三巨头其中的两位John Scofield和Bill Frisell,以及08年去过在中山音乐堂举办的九门国际爵士音乐节的Mike Stern(那年的阵容异常强大,John Scofield也参加了)。其余的都没听过但应该还有不少牛人,也许我对不上是谁,也许不是吉他手所以不知道。当然想听这些牛逼闪闪的人弹琴是要掏不少银子的,乔治本森在Royal Theatre为本届音乐会开了场,门票抵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十三个舞台里只有一个露天的Centennial Squre免费,让我这样的穷人也可以欢乐一把。



百年广场作为新人试炼场也有几场我钟爱的演出,另外还有一场听得我肝胆俱裂的(这事儿得问陈瑛铎)。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纯爵士音乐节,跟国内的不大一样。在国内我只知道北京的“九门”和上海国际爵士音乐节近几年有高水平国外艺人来助阵,参演的国内乐队基本上拿得出手的爵士乐手依然是从上个世纪末就数得过来的那么几个,剩下的就是摇滚乐手来掺和掺和。除此之外我还发现自从国内的大型户外音乐节开始遍地开花之后不管啥演出,名单上怎么翻来覆去都是同一批摇滚乐手的名字捏?而北京上海这两座城市自打开放就是本土爵士乐仅有的阵地。三十年过去了,这种音乐形式甚至比摇滚乐还难以在中国发展。



其实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爵士乐就跟“可口可乐”一同来到了中国的上海,跟周立波眼里的咖啡一样被贴上了“小资”的标签,霞飞路的百乐门里紫醉金迷的生活恐怕只有在老电影里才能领略一番了。说句题外的,周老师傻就傻在觉得上海就是品味,就小资,以为这些气质从来都是上海气质的一部分。比如像旗袍这样的东西,其实说到底跟爵士乐一样都是外来的,只不过时间长了,旗袍就莫名其妙变成中国的“传统服饰”了。从老上海留下的纪录片也可以看出,那时候的爵士乐正赶上摇摆乐(Swing)的时代,而爵士乐史上的第一个Legend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则扮演了传教士的角色,是他把摇摆爵士从芝加哥带到了纽约。纽约今天成为爵士乐的中心,他起了一定作用的。另外,老上海的爵士乐也仅限于歌舞厅,跟摇滚乐在八十年代刚到中国时的的遭遇相似,爵士乐也被国民政府当做是靡靡之音。



但相比较摇滚乐,爵士乐在中国难以发展的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就是爵士乐的传统和渊源很厚重。这种脱胎于布鲁斯的音乐已经发展了一百多年了,但布鲁斯又继续保持了自身的独立存在,继续影响着爵士乐和五六十年代兴起的摇滚乐。爵士乐刚传到老上海的时候,Ragtime的黄金时段已经结束了,但跟Ragtime一样,爵士乐也是作为给白人伴奏的舞曲出现的。但因为一战让美国大发了一笔战争财,爵士乐的诞生地新奥尔良有大量有才华的黑人乐手都跑到北方的大城市里赚钱了。跟早年杀到北京树村里的摇滚小青年们一样,这帮穷得丁零当啷响的黑哥们儿白天给各种饭店啊咖啡座啊刷盘子碗,晚上到舞厅里演奏爵士乐好让白人跳舞,于是芝加哥成了爵士乐新的中心。



但跟北京的摇滚小青年不一样的是,这帮黑哥们儿玩儿起乐器都是真功夫,哪里是只需要三和弦和荷尔蒙的朋克能比得了的,这是爵士乐在国内发展不起来的第二个原因。摇滚自打娘胎里就是叛逆的产物,从嬉皮士运动和垮派作家的“嚎叫”中就能看出它的所有标签:离经叛道,蔑视传统,向往自由。这简直就是为文革后压抑中的青年们量身定做的,虽然摇滚乐一直被挤兑,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摇滚乐已经不完全属于地下亚文化了。开放后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接触摇滚乐,走向大众化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从参演草莓和摩登天空音乐节的艺人名单来看,摇滚乐已经偏向流行,而只有流行才能商业化。在国外从来就没有真摇伪摇之争,因为摇滚乐在这里是大众文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阻碍爵士乐传播的这第二个音乐在事实上使我们仅有的爵士音乐家们存活了下来。付不起房租又录不出唱片的树村青年们只能滚蛋回家,而刘元,刘玥这帮技术上牛逼闪闪的音乐家随便给人家上上课也能糊口了。



闲淡少扯,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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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号出场的第一支乐队Sara Marreiros,主唱的父亲是葡萄牙人,融合了南欧拉丁风的爵士乐是我的大爱。最左边是意大利乐器曼陀铃,那个小提琴手是现场认识的,也就是当天第二支乐队的小提琴手。即兴布吉乌吉(Boogie Woogie)的时代就成了爵士乐的一部分了。从最初的阿姆斯特朗到Bepop时代的查理帕克又到后来冷爵士时代的Miles Davis,Themonius Monk,哪个不是即兴大师。






这是二号下午第二支乐队Nick La Riviere,我第一次看到正式演出吹奏海螺,因为音准无法精确控制,这哥们儿用手放进放出来调整气柱的流畅度。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长号作为领奏。早期的爵士乐是短号(后来很少用了,因为音域跟小号一样却不如小号富于变化就被取代了)领奏,长号只是在低音区用滑音跟短号做和弦上的呼应。钢琴因为搬运太困难,早期很少用。左二是弦贝斯(很多很多人说这是大提琴,不是的),与电贝司一样负责低音的演奏。早期由于录音设备没法对弦贝斯拾音,低音都是用大号来演奏。(也叫抱号,还记得七八年前张老师跟我讲,因为太大了要抱着吹,所以叫抱号,哈哈)最右边是两个小提琴,取代了原来铜管和木管乐器作为主角时代的的黑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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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的第三支乐队Soul Shaker,吉他手看起来范儿太正了。曲风偏向R&B(以为周杰伦是R&B的请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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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届音乐节最后一支热辣火爆的高中生乐队,听介绍感觉像张帆搞得那种学校,人数很多,学生们轮番上阵。左一是低音萨克斯,左二左三是中音和次中音,被挡住的是小号,三个合音后面还有电吉他和电贝司,中间是爵士鼓。从一开始,大乐团就是爵士乐除了伴舞的舞曲之外的又一个特征。但电视发明之后这个玩意儿是如此新奇以至于人们不再热衷于晚上去舞厅了,一个标准的16人的大乐团要巡演的费用实在是太高了,只好走向小型化。






在华语流行音乐界第一次出现合音到前台上伴舞的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台湾的高凌风带着他的御用合音“阿珠”和“阿花”激情演绎“冬天里的一把火”(没错,这不是费翔的歌),之后此举风靡台湾,当然后来我才知道这都是学国外的,知道了任贤齐刘若英等等台湾艺人全是扒日本的,王菲扒的是卡百利。在闭塞的年代里,大陆学港台,港台学日韩,日韩学欧美。谁叫我们“与人斗其乐无穷”来着。






看看这些孩子吧,他们在一生中最好的时间里,女孩子们都水灵粉嫩的,有一个合音还戴着牙套呢,可爱死了。我们那么大的时候又在干嘛。中国的中小学生是一个特殊的弱势群体,他们不像民工,因为具有流动的特点——你毕业了就不再属于高中生这个弱势群体了,于是他们的声音就一直无法发出来,无人关注。所以韩寒有多牛逼,我最知道。同时一并感谢我音乐上的带路人张老师,你一定知道,高中时那段有音乐陪伴的日子,对我的人生是多么多么重要。





PS听到现场版的What'd I Say真是个惊喜啊,真希望能听到Ray Charles亲自唱这首歌,呵呵。最后这支乐队分明就是谁牛逼就翻唱谁的,还有Etta James若干首, Stevie Wonder的“Higher Ground”,“Signed, Sealed, Delivered”, Billie Holliday, 等等等等一堆后悔没背歌词的好歌。

July 6.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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