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3日星期三

武汉

1.临出行要选本路上看的书。许可老师说,带本枕边书,于是选了《围城》,反正每次看,都有新发现。这次看到苏文纨借曹元朗之口给方鸿渐读诗那一段,因为特别想念给许可老师听,笑得火车同座位的美眉毛骨悚然:在大学里,理科生瞧不起文科生,外文系瞧不起中文系,中文系瞧不起哲学系,哲学系瞧不起社会学系,社会学系瞧不起教育系,教育系没有谁可以被他们瞧不起了,只能瞧不起本系。

我少年时代看动画片版的《足球小将》、《灌篮高手》时受过刺激(我接触动漫很早,最初这部漫画在国内翻译为《篮球飞人》,1993年连载于中国第一本漫画杂志半月刊《画王》上),因为这帮混蛋按照拍肥皂剧的路子把原本紧凑的情节拍得无比拖沓,人物形象甚至声音也都跟我想象的完全不符,导致后来我一听说有导演把漫画和名著改编成动画片和电影、电视连续剧我就紧张。这使得《幽游白书》里的幽助,《围城》里的唐晓芙,《伊豆的舞女》里的熏姑娘,《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都在我心目中保留了他们原始的容貌与个性。其实文字和漫画最美的部分,在于字与字、格子与格子之间你用你的想象填充进去的那部分,它们被强加进了导演的意志,你幻觉中的美感便荡然无存。如果李亚鹏当年也能如我般英明,就不会被骂成臭袜子了。

想象中的东西才是最美的,爱情也是如此。

2.来武汉之前,所有的武汉朋友都告诉我,武汉没什么好玩儿的。我以为这是谦虚一下,现在不这么看了。再加上从我周一下了武昌站这里就在下雨,连续三天均如是,心情更加糟糕了。以下对武汉的看法也许是我的幻觉,有武汉的朋友看到这篇文章就不用留言骂我了。

有一种说法,湖北人是南方人中的北方人,我于是一厢情愿的想成了湖北人结合了北方人的豪爽兼南方人的细腻,现在才发现应该是结合了北方人的粗鲁兼南方人的狡猾。

武汉人都没有做早饭的习惯,直接导致了早上在武汉沿街到处都能看到早点摊贩(最出名的是武昌区的户部巷),但各位能不能不要全体男女老少都在大街上边走边吃?

吉庆街上到处都是卖唱的(强卖)、乞讨的(穿李宁)、拉客的(强卖),我刚开始甚至出现幻觉以为到了济南的甘石桥。

三天都没大见到美女,听从许可老师支招到武大寻觅也是一样。你说,都是差不多同一纬度线上的城市,跟成都、重庆和南京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好在,物价跟我去过的南方城市一样低,打车起步价只有三块,应该是全国最低的了。

3.因为是沿江走了小路,行到晴川阁的时候没有寻到正门,后门紧锁,烦躁了一会儿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了。按照我的经验,亭台楼阁在远处看起来比身在其中更美。这就像在摩天轮下仰头张望座椅里的情侣要比亲自体验更让人充满幻想。

4.将来我有了孩子,一定不会再给她看《西游记》了,吴承恩没教给孩子们什么好东西。这从全国所有名胜(包括武汉长江大桥的栏杆上)都刻满了谁谁谁到此一游的字迹中便可得知。

5.我原先出行的时候喜欢照相,打去国家美术馆看了黄宾虹、任伯年、齐白石的画展以后就把这个习惯彻底改了,因为回家后发现我的照片把原画的意境撕扯得支离破碎。这使我去武汉美术馆看刘海粟的画展的时候对每一幅作品都依依不舍,贪恋地想要把它们都刻进脑海中——回忆中的画作才是最美的吧。

看画的过程中发生很多讨厌的事情,如:有个老大爷对一幅《斗鸡》大声地指指点点(我看到的是画,不是斗鸡;他看到的是斗鸡,不是画);人多展厅里,电话铃声会此起彼伏,成群结队的年轻人打打闹闹;经常有人像在卢浮宫里找到了蒙娜丽莎一样,恨不得把脸贴到画上,这很影响他人欣赏,很多作品本就应该离远了看。倘若是当年的我,一定会暗自咒骂,“中国人走到哪里都是最聒噪的一群”。现在心宽了,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不是专门给某一类人设计的。于是处理方式也随之而变成,先迅速走开,到人少的展厅里去,一会儿杀个回马枪便是。

6.此次画展除去展出刘海粟的油画作品的一号展厅以外,美国当代艺术家的版画展厅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美国当代艺术的多元性就来源于艺术家们不受传统的牵绊。不论是雕塑还是油画,凡能涉及的语境手段,艺术家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总有很多事儿逼的文艺评论家替美国艺术家们操心,说美国艺术既“感伤于自身的文化解构”,又“彷徨于对欧洲艺术至上主义的迷惘”。与之类似,我也遇到过很多好心的朋友关心我会不会没有文化认同感,替我的身份感到“尴尬”。幸好他们不是我,要不非把丫们的心都操碎了不可。

7.一座城市就像女人一样,不要逗留太久,这样你离开的时候,才会只记得她的好。


文/munhokim